冷寂挣扎着醒来，惨白惨白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生疼，可是他却打心底里感到高兴。

能不高兴么？他还活着啊！光是这一条，就足以让冷寂万分激动了！

太好了，他还活着，他跟死神之间的这场较量还没有结束，他没失败，他还有机会！

冷寂吃力地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电话，按下快捷键，拨通了苏暖的号码。

电话响了好一会儿，苏暖那边才接起来，用明显沙哑的声音问他：“寂，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了呀？”

早么？冷寂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，现在是晚上七点多。的确是有点早，因为他平时都是晚上十点左右才跟苏暖打电话的，聊完了以后，正好可以一起入睡。

但是今天，他顾不得那么多了，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虚弱到连手机都拿不动的地步，他想趁着自己还能支撑得住，多听听苏暖的声音。

“暖暖，我想你了。真的，特别特别想你……答应我好不好，永远都不要离开我。”梦里面失去苏暖的那种恐惧感觉，冷寂到现在都还记得，他没办法从那种感觉里面走出来，所以才会特别渴望得到苏暖的安慰。

苏暖用沙哑的声音跟他说着：“我也想你啊……寂，你以前总叫我小傻瓜，难道你自己就不傻么？你以为我会离开你么？别傻了，我永远都不会那么做的。”

“真好……暖暖，我爱你。”

“我也爱你。”

冷寂沉默了一瞬，才说：“你可以答应我，不要爱上别人么？不管发生什么事，哪怕……哪怕是我死了，你都不要爱上别人，不要忘记我，好不好？”

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脆弱过。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非常自私，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说出来，想要听到苏暖肯定的回答。哪怕是哄骗，他也想听到她说永远都不会离开他。

苏暖几乎没有犹豫，她说：“我当然变心，永远都不会……寂，我的心里，永远只有你一个。”

冷寂缓缓地笑了，耳朵里又听见苏暖的声音继续说：“但是我不许你再说那么不吉利的话了，你要乖乖配合治疗，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。别忘了，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。”

“……嗯，我一定会回去见你的。”冷寂说。

“这才对嘛。”苏暖也笑了，喉咙有点疼，但她心里非常高兴。

冷寂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，他问她：“你的喉咙怎么了，为什么声音那么沙哑？”

苏暖撒了个谎，说：“没什么，不小心着凉感冒了。”

“那你记得吃药，多喝水。”冷寂叮嘱她。

“嗯，知道。”苏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，强笑着说：“你听过那个多喝热水的笑话么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就是网上的吐槽段子啊，说直男关心女朋友的时候，就只会说‘多喝点热水’这么一句话。肚子疼了是喝热水，感冒了是喝热水，来大姨妈了也是多喝热水……反正就是不管什么状况，都只有这么一句话应对。”苏暖提到网络的时候，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地疼，可是她拼命地忍住了，甚至故意说这样的笑话，假装自己没事，假装自己不惧怕网络。

可是……她现在甚至都不敢去想象，一下午的时间，那段视频究竟在网络上发酵成了什么模样。

视频还是校内论坛上的热帖么？有没有流到外面去？有没有更多的人看到？有没有被发到微博上去？骂她的人会很多么？这些问题，她一个都不敢想。

她躲在这个没多少人的小公园里，已经坐了一下午了。如果可以的话，她真的不想回学校去。不光是今晚不想，她永远都不想了。

可是她知道，自己必须得回去。

天已经黑透了，小公园里散步的人会越来越少，再呆下去，会很不安全。

她必须得回去，寝室里的氛围再怎么糟糕，至少还是安全的，比黑灯瞎火、空无一人的小公园安全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