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暖小声地说：“好啊，那就八号晚上吧。对了，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呢。”

“火锅吧。”徐同学说，“我喜欢你彤莱他们家的，尤其是滨江路上的那一家，特别喜欢，咱们就去那儿吧。”

“好。”苏暖非常认真地答应下来。

“彤莱火锅……滨江路……”苏暖轻声地呢喃着这样的词汇，心中一阵阵地难过，为了自己那份朦胧的异性友情，也为了自己拼尽全力去准备，但是最后却根本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的高考。

如果是她上了考场，但是最后由于临场发挥的问题没能考上心仪的学校，那么苏暖谁都不怨，只会怪自己努力程度不够，考不出来足够高的分数。可事实是她根本就连上考场的机会都没能得到，就因为二叔轻飘飘的一句话，她就不得不放弃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，代替堂姐穿上订婚的婚纱。

如果说对这一切没有丝毫的怨气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苏暖只是一直自我催眠，努力地不去回想那些不公平的事情罢了。可实际上，她根本从未忘记过那些愤怒和不甘，每天夜里，她几乎都在噩梦当中挣扎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经历那些让她痛苦不堪的过往，想要改变，却从来没有成功过。

就像是一场诅咒，不断地轮回，永不停歇，也永远没有解脱的机会。

苏暖闷闷地叹了口气，心中只觉得无限压抑。

当初，她对未来产生怀疑的时候，还有徐同学给她建议和引导，让她不要放弃希望。可是现在，还有谁能给她希望呢？

苏暖只觉得非常压抑，非常难过。

她为了备战高考而留下的那些汗水和泪水，终究还是白费了，而她曾经允诺过的事情，也再没有机会可以实现。

那个笑容明媚的男孩子，现在应该已经离开江城，返回他母亲的身边了吧？可惜，苏暖当初都没有问过，他的母亲究竟在哪座城市，所以就算是将来有一天，有能力可以去寻找他，也是办不到的了。

中国这么大，人口这么多，她和他，恐怕是再也不能遇上了吧……

缘分，消失得太快了，一点征兆都没有，苏暖根本无法挽留，甚至就连留下一点儿念想的机会，都没有……

苏暖越想越是难过，渐渐地，鼻子又开始发酸，眼眶涩涩的，视线当中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。

冷寂终于察觉到了苏暖的不对劲，他趁着等红灯的机会，把车子停下来，伸手去握苏暖的手，轻声问道：“暖暖，怎么了？我听到你在吸鼻子，是着凉了么？”

苏暖用力地摇头，却不敢把脸转过去对着冷寂，也不敢开口说话，因为担心冷寂会听出来自己浓重的鼻音。

“到底怎么了？”冷寂尝试着把苏暖的脸扳过来，让她跟自己对视，可是他担心用力太大会弄伤了苏暖，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手劲，一时间居然没能成功。

“我，我没事……绿灯了！”苏暖不得不开口说话，尽管她努力地想要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，却终究还是没能瞒过冷寂的耳朵。

冷寂虽然偶尔会粗心一些，却也算是个敏锐的人，苏暖一开口，他就听出来她的声音不对劲了。

“你哭了？”冷寂也不管什么交通规则了，一心只想要弄明白，苏暖为什么突然这么难过。他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道，强行把苏暖的脑袋转了过来，在看见她红红的眼眶时，心脏瞬间抽搐了一下，酸酸涩涩的疼。

“告诉我，你到底在难过什么？”冷寂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
苏暖咬着嘴唇不说话。

“说！”冷寂着急了，语气也重了不少。

苏暖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，开始畏惧起来。她其实非常害怕别人生气，哪怕面对的人不是冷寂，只要对方一发火、说话的声音稍微抬高几度，苏暖就会心里直颤。

这样的毛病，似乎是从小就养成了的，改都改不了。

苏暖忽地有一瞬间的走神，想起来第一次跟徐同学交谈的时候，对方问自己的问题——

“你就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么？你难道不累么？”